修行还俗男子索要赡养费掀家庭风暴

老张蹲在村委会门口的石凳上，指尖的烟卷已经烧到了过滤嘴。他眯着眼望向远处收割后的稻田，耳畔还回荡着妻子歇斯底里的哭喊声。这个曾经在五台山青灯古佛相伴十二年的男人，怎么也没想到还俗后的第一场劫难，竟来自血脉相连的亲人。

三个月前，当这个皮肤黝黑的汉子背着褪色的帆布包出现在村口时，邻居们还以为来了个化缘的游僧。直到他推开自家那扇掉漆的绿铁门，正在喂鸡的老母亲打翻了簸箕，黍米洒了一地。十二年光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——灶台的位置没变，只是多了台冰箱；院里的枣树粗了一圈，树荫下停着弟弟的电动车。

变故发生在分宅基地那天。村委会新批的建房指标像块烧红的烙铁，烫穿了表面和睦的家庭关系。"你在庙里吃斋念佛的时候，可是我们给爹妈送的终。"弟弟把茶杯重重蹾在桌上时，老张才注意到父母遗像前的香炉积了厚厚一层灰。更让他没想到的是，当自己提出要拿回当年出家前分到的半亩菜地时，妻子竟从里屋摔出本离婚证——原来在他闭关修行的第三年，法院已经宣告了婚姻关系解除。

现在这个总爱自称"了尘"的还俗者，每天清晨仍保持着打坐的习惯。只是禅垫旁多了本《农村土地承包法》，书页间夹着不同颜色的便签。村里调解主任发现，这个说话慢声细语的中年人，对《婚姻法》第四十四条和《老年人权益保障法》的熟悉程度，让专门负责普法的村干事都汗颜。

镇司法所的老文书记得，上个月有个穿着褪色居士服的男人来查档案。当时他弓着腰在文件柜前抄录的样子，像极了在藏经阁誊写经卷的僧人。只不过这次要超度的，是活在俗世里的自己。有人看见他上周去了县里的法律援助中心，回来时手里攥着皱巴巴的公交车票，却把找回的零钱全塞给了车站要饭的残疾老汉。

秋风卷着打谷场上的稻壳在村里游荡时，老张家的故事衍生出十几个版本。有人说在早集看见他买了半斤五花肉，也有人说瞥见他屋里供着崭新的观音像。只有小卖部王婶知道，这个月他买了三本软面抄，封皮上分别写着"调解记录""法律条文"和"家事账目"。

深秋的露水打湿了村委会门前的申诉箱，老张把最后一份材料塞进去时，东方刚泛起蟹壳青。他转身走向村口早班车的身影，与十二年前那个决意出家的年轻人奇妙地重叠在一起。只是这次，帆布包里装的不是《金刚经》，而是盖着红章的起诉书副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