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0头牛失踪寻回时正值草原干旱季

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，老牧人巴图就发现毡房外的围栏敞开着。他数了三遍——整整八十头牦牛不翼而飞，只剩草坡上凌乱的蹄印延伸向远方。这个发现让整个苏木（蒙古族村落）炸开了锅，要知道在这片十年九旱的草原上，牲畜就是牧民的命根子。

失踪第三天，人们在三十里外的盐碱地发现了第一头牛。它像块风干的肉脯般趴在龟裂的土壳上，舌头还保持着舔舐地缝的姿势。兽医朝鲁蹲下身，掰开牛眼皮看了看："是渴疯了自己跑的，至少五天没喝水了。"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凉气——眼下正是草原最毒的旱季，月牙湖缩成了脸盆大小，去年能没过马腿的牧草，今年刚盖住地皮。

寻找变成了一场与时间的赛跑。乡里派来的无人机在头顶嗡嗡盘旋，而牧民们却选择用最古老的法子：五个经验丰富的"草原通"分头追踪不同方向的牛粪。七十岁的其木格老人突然跪在一丛发黄的针茅草前，指尖沾着半干涸的黏液："母牛带着崽子往北去了，奶水都勒出血了。"果然在二十里外的背风洼地里，三十多头牛正挤作一团，有几头已经站不稳，却还本能地把小牛犊护在中间。

最惊险的是在第七天。牧马人阿古拉听见废弃的烽火台后有微弱的哞叫，走近才发现十几头牛卡在岩缝里——它们准是闻到了石壁上渗出的水汽。救援时，一头眼眶凹陷的母牛突然发狂，犄角把救援绳绞成了麻花。最后还是巴图哼着长调慢慢靠近，用泡过盐的衣裳引它安静下来。

当最后一头花斑牛被赶回营地时，天上终于滚过今夏第一声闷雷。巴图摩挲着牛背上凸起的肋骨，突然笑出了眼泪："这些傻东西啊，旱獭打的洞都比它们会找水。"帐篷外，牧民们正把去年囤的草料剁碎，混着盐末撒进饮水槽。这场荒诞的"集体越狱"背后，是草原正在变化的隐秘语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