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给女儿改名当日江南迎来梅雨季

窗外的雨丝细密如织，落在青石板路上，溅起微小的水花。林小满站在户籍中心的玻璃门前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崭新的户口本。第三页"曾用名"栏里，"林招娣"三个字被红色方框框住，像道结痂的伤疤。

"小满啊，以后你就是崭新的你了。"母亲周玉梅把碎花伞往女儿那边倾斜，自己右侧肩膀洇出一片深色的雨痕。她说话的腔调带着吴语特有的绵软，却让女儿想起今早抽屉里发现的旧病历——1992年6月17日，产后大出血的钢笔字迹已经晕染发黄。

巷口卖栀子花的老阿婆正在收摊，苍老的手将沾了雨水的花朵拢进竹篮。这个时节的江南，连空气都能拧出水分来。林小满突然蹲下，手指触到石缝里一株将死的蒲公英，绒毛被雨水打湿，黏成落魄的棉絮。

"其实不用改的。"她声音很轻，但母亲显然听见了。周玉梅的塑料雨靴在水洼里无意识地划着圈，二十年前同样的梅雨季，她瘫在产房冰凉的铁床上，听见婆婆对护士说："名字早取好了，就叫招娣。"

公交站牌下，穿蓝布衫的老伯正在用竹竿挑落排水管口的蛛网。林小满发现母亲左手腕内侧有道淡白色的疤，形状像月牙，那是当年结扎手术后感染留下的。雨忽然下大了，柏油路面浮起一层朦胧的雾气，有辆载着新鲜莲蓬的三轮车叮铃铃驶过，在积水里碾出两道转瞬即逝的浪痕。

"妈，你看。"林小满指向巷子深处，被雨水洗得发亮的香樟树下，几只白鹭正在啄食蜗牛。其中一只突然振翅飞起，雪白的羽毛掠过灰蒙蒙的雨帘，像道明亮的闪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