备孕10年患病宝宝出生当日医院停电

窗外蝉鸣渐弱，立秋后的阳光依然灼人。妇产科护士小林推开304病房的门，发现李梅正对着新生儿保温箱发呆。箱里躺着个皱巴巴的小家伙，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，像只搁浅的潮间带生物。

"今天停电通知看到了吧？"小林把体温计塞进李梅腋下，"供电局说抢修电路，下午两点到四点。"金属探头触及皮肤时，李梅明显瑟缩了一下。她丈夫张建国正在窗台边泡奶粉，不锈钢勺碰在玻璃瓶上，发出清脆的叮响。

十年前他们在婚检时查出染色体平衡易位，医生当时捏着报告单说："自然受孕概率就像中彩票。"这些年见过生殖科墙上的锦旗从"妙手送子"变成"试管婴儿再创奇迹"，李梅的检查单也从粉色换成淡绿色，最后变成印着二维码的热敏纸。

停电来得比预期早。一点四十分，中央空调的嗡鸣突然消失，监护仪屏幕集体暗下。备用电源启动的三十秒里，张建国举着充电宝给手机照明，看见妻子额头沁出的汗珠顺着法令纹分流，在嘴角汇成亮晶晶的一滴。新生儿病房传来此起彼伏的啼哭，像突然被掐断信号的收音机杂音。

"我去护士站问问。"张建国摸黑往外走，皮鞋跟卡在病房门槛的凹槽里。走廊上应急灯陆续亮起，有个穿白大褂的模糊身影推着设备车跑过，车轮碾过丢弃的退热贴，发出黏腻的声响。

保温箱里的孩子突然蹬了下腿。李梅把脸贴在有机玻璃上，看见自己变形的倒影与婴儿泛青的脚掌重叠。十年前第一次试管失败那天，地铁站广告牌亮起的也是这种幽蓝的光，那时led屏上滚动着"科技让生命更美好"。

电力恢复时窗外开始下雨。护士来换输液瓶，说刚才用人工气囊给早产儿维持呼吸的医生，现在正在吃半融化的巧克力派。李梅伸手触碰保温箱的温度显示屏，跳动的数字像某种古老的图腾——她突然想起老家晒场上，总在雷雨前抢收稻谷的乡亲们。

张建国拎着湿透的衬衫回来，发现妻子正用哺乳枕垫着病历本写字。他瞥见最上面那张检查单的空白处，有人用圆珠笔画了只歪歪扭扭的蜗牛。